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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大哥买它,眼睛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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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饭刚扒拉完,林浩就把大哥林海和娄晓娥叫到了跟前。
    “大哥,今天厂里请个假,就说家里有急事。”
    林浩抽出几张簇新的大团结,直接塞进林海那蒲扇似的大手里。
    “钱你拿著。要是找著那个德国灯泡,不管他开多少价,直接拍板。钱要是不够,先给订金,人回来再说。”
    林海接过钱,看都没看一眼,隨手往兜里一揣,喉咙里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就是这种人,老三的安排,他脑子里连个问號都懒得打,照办就完了。
    林浩的目光又落到娄晓娥身上。
    她脸色还是有点发白,可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里,比昨天多了点东西,像是有了主心骨。
    “娄姐,今天这事,得靠你了。”
    “见到那个楚师傅,別慌。你就照我说的,只字不改地告诉他,是你家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坏了,你爹心里惦记,你这个当闺女的跑断了腿,都找不到这零件,最后才从长辈那儿打听到他这尊大神。”
    林浩的语气不重,却带著一种让人必须听进去的力量。
    “记住,一个字都別提放映机,更別提我们林家。就说是你娄晓娥,为你爹办的事。”
    娄晓娥心里热了一下,她不是傻子,知道林浩这是在给她立人设,也是在给她留后路。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把那点不安死死压在心底。
    “我记下了。”
    “行,出发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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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和娄晓娥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一个虎背熊腰,走道儿没声,却像座会移动的山,光是杵在那儿,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另一个身子骨单薄,但今天特意换了件浆洗得发白的蓝色罩衫,头髮也拿梳子蘸著水,抿得整整齐齐。
    她跟在林海身边,竟神奇地不那么显著怯懦了。
    院子里,王秀芝看著这俩人的背影,实在憋不住,挪到林浩身边,压著嗓子,那张胖脸上全是压不住的兴奋火苗。
    “浩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让你大哥跟著去,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我咋瞅著,这俩人……一个山,一个水,站一块儿,比画儿里画的都登对呢!”
    林浩脑门上掛下几道黑线。
    “娘,您一天到晚琢磨啥呢。我就是让我大哥去镇场子,別让娄姐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吃亏。”
    “我懂,我懂!”
    王秀芝嘿嘿地笑,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你小子別藏了,你那点肠子,还能瞒得过你娘?”
    林浩放弃了解释,转身回了屋。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能不能成,一半看娄晓娥家的老面子,一半就得看天意了。
    那年头,想找个原装的德国零件,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別。
    ……
    前门大街。
    街上跟下饺子似的,到处是蓝布褂子灰工装,自行车铃鐺声、吆喝声混成一片,吵得人脑仁疼。
    林海推著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槓,不紧不慢地走在娄晓娥身侧。
    他始终隔著一步远的距离,嘴巴像是被线缝上了,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可他那双眼睛,却像雷达似的,把周围扫了个遍。
    但凡有哪个不长眼的想往娄晓娥身上挤,还没靠近,就会被他那山一样的身板不动声色地挡开。
    娄晓娥起初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可走著走著,她忽然发现,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就像一个移动的结界。
    他走到哪儿,哪儿的喧囂似乎就自动退避三舍。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除了许大茂那个畜生之外的男人,並肩走在这么热闹的大街上。
    没有尖酸的嘲讽,没有刻薄的打骂,只有这种让人心安到发慌的沉默。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也太……好了。
    凭著记忆里的路线,两人七拐八绕,终於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找到了那家“亨得利钟錶行”。
    门脸很小,黑底金字的招牌漆都掉了,透著一股子老旧劲儿。
    橱窗里摆著几座落了灰的西洋钟,指针早就停了,像是在怀念某个逝去的年代。
    两人推门进去,一股老旧机械的滴答声和淡淡的钟表油味儿,迎面扑来。
    柜檯后面,一个瘦得像麻杆儿,头髮白的老头,正戴著一副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埋头用镊子在一个拆开的表芯里拨弄著。
    “请问,楚师傅在吗?”
    娄晓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试探著问了一句。
    老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拉木头。
    “我就是。”
    “楚师傅,您好。”娄晓娥往前挪了一小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您……还认得我吗?我姓娄,我爹是娄振华。”
    “娄振华?”
    楚师傅手里的镊子停住了。
    他终於抬起了头,推了推鼻樑上的老镜,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眯成一条缝,把娄晓娥从头到脚细细地溜了一遍。
    半晌,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娄老板家的千金啊,是有十来年没见嘍,都长这么大了。”
    他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故人相见的喜悦,又低头去看他的表。
    “什么事?修表?”
    “不,不是。”
    娄晓娥赶紧从布包里,一层层地打开手绢,把那个烧得焦黑的功放管捧了出来。
    “楚师傅,我是来跟您打听个物件儿。您给瞧瞧,这个……现在这世面上,还能找著吗?”
    楚师傅接过来,只看了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亮了一下。
    “西门子,el34。”
    他把管子放在一块黑丝绒布上,声音没什么起伏。
    “好东西。可惜,胆烧了。”
    “是啊!”娄晓娥赶紧顺著他的话说,“我家里一台老收音机上的,坏了好些年了。我爹天天念叨,就想再听个响儿。我跑了好多地方都找不著,最后才想起您来。楚师傅,您是老师傅,手眼通天,您看能不能给帮个忙?”
    她把林浩教的话,说得又恳切又自然。
    楚师傅拿起那管子,在手里拋了拋,没说话。
    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娄晓娥身后那个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却让他后背有点发毛的男人。
    他这种旧社会里泡大的人精,看人最毒。
    一眼就瞧出这男人不是善茬,那股子狠劲儿,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装都装不像。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这玩意儿,现在是金贵东西。都是建国前的存货,用一个就少一个。你找我,算是找对地方了。”
    娄晓娥和林海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同时一跳。
    有戏!
    “不过么……”楚师傅话头一转,把管子往柜檯上一放,伸出两根鸡爪子似的手指,捻了捻。
    “这价钱,可不善。”
    林海一听,连问都懒得问,直接从兜里掏出那沓大团结,往柜檯上一拍。
    “说个数。”
    他只说了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柜檯上。
    楚师傅看著那几张崭新的票子,眼睛眯得更细了,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看来是真想要。行,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给你个实在价。”
    他伸出一个乾枯的巴掌。
    “五十块钱,一个。”
    “五十?!”
    娄晓娥的呼吸都停了。
    五十块!这都够一个八级工一个半月的工资了!这哪是买零件,这比抢还狠!
    林海的眉头也拧了一下,但很快就鬆开了。
    老三交代过,不管多贵,拿下。
    他刚要点头,楚师傅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刀。
    “还有,我这儿,也就只剩这一个了。你要是想配成对儿,我可没那本事给你变出来。”
    只有一个?
    娄晓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两台放映机,最少得要两个才行。只有一个,那不还是个半拉子工程?
    林海也沉默了。
    他不懂技术,但也知道这玩意儿八成得成双成对。
    楚师傅看著他俩的反应,嘴角翘了翘,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他端起茶缸子,滋溜喝了一口浓茶,老神在在地等著他们自己乱了阵脚。
    娄晓娥急得手心又开始冒汗,求助地看向林海。
    林海盯著柜檯上的管子,想了几秒钟,忽然开口。
    “这东西,只有一个,能用吗?”
    楚师傅斜了他一眼:“用是能用,就是声音可能有点偏,不是行家听不出来。不过嘛,你们那放映机……哦,不对,是收音机,要是只有一个耳朵响,那不就成了瘸子了?”
    他这话,是故意说漏嘴,存心点破。
    娄晓娥的脸“唰”地就白了。
    林海的眼神却猛地一凝,他盯著楚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就要一个。五十块,现在拿走。”
    这下,轮到楚师傅愣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利索,只要一个?这不合常理。
    难道他们真有別的路子?还是说,这俩人就是来探自己底的?
    他心里直犯嘀咕,可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行,爽快人。”
    楚师傅从柜檯下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得结结实实的小盒子。
    打开来,里面安安静静地躺著一个崭新的功放管,跟他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钱货两清。”
    林海把钱往前一推,接过盒子,转身就塞进了娄晓娥的手里。
    两人拿著东西,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楚师傅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又从背后飘了过来。
    “小姑娘,回去给你爹带个话。”
    “就说,我这儿,过两天可能还有一批『德国货』要出手。他要是有兴致,就过来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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