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饮溪的血条又一次被扣了一百点之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吐血了。
    不是昏倒，也不是流鼻血。
    鹿饮溪吐了一地的血。
    虽然鹿饮溪本人完全没有感觉……在系统的贴心调整下甚至只觉得自己是吐了口口水，嘴巴里面连血腥味都感受不到。
    睁开眼睛发现地面上那滩鲜红刺目的血跡后，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刚才吐出来的。
    瓷碗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熟悉的米粥香气飘散开来，鹿饮溪后知后觉，看房门口。
    “鹿饮溪！”
    颤抖的声音响起，晚倦顾不得自己刚才被烫到的手，慌乱给自己身上施了个清洁咒以后便立马来到了床边。
    鼻尖的血腥味那么浓郁，地板被血液浸透，眼前人族嘴角还掛著刺目的鲜红。
    那滩血液是被谁吐出，显而易见。
    “你、你……”晚倦浑身颤抖著，手悬在半空。
    后台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值入帐音响起，不过鹿饮溪却不太想看。
    “没事。”
    她扭头朝晚倦露出一个笑容，抹去唇角的血痕，仿佛吐出的不是鲜血，只是不小心被呛到的茶水一般。
    “你不用担心。”
    “没事？”晚倦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哽住。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坠下来。
    紧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哭得无声无息，唯有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砸下、从脸庞滚落，那双难过的眸子紧紧盯住鹿饮溪。
    晚倦像是卸掉了所有力气，弓著背半跪在了地上，一只手紧紧捏住床榻，另一只手颤抖著触向地上那滩刺目的血液。
    还没来得及被扎起辫子的粉色长髮垂落，却没能遮住他通红的眼尾，发梢末端沾上了一点溅开的血液，可是他却像毫不在意。
    “这……叫没事吗？”晚倦微微爬起来一点，哽咽著去擦鹿饮溪衣襟上刚刚粘住的血跡，紧紧扯住鹿饮溪的衣袖。
    修为已经到达分神期的九尾狐紧紧抓住她。
    泪水沾湿了脸庞，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显出几分狼狈。
    ……和脆弱。
    “你总是这样……”晚倦耳朵垂落，眼泪一滴滴掉落，“你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
    哽咽里的尾音逐渐消散。
    “小粉。”
    “你听我说，它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事。”
    鹿饮溪伸手想拭去他的泪，却被他猛地握住手腕。
    “……就是这样？就是怎样？”
    晚倦像是伤心狠了，死死咬住牙，咬破了唇：“你一直都在骗我。”
    “鹿饮溪，你不让我碰那面镜子，你也不跟我解释原因。”
    “才一年不到，你就变成了这样。”他带著哭腔，將自己湿漉漉的脸蹭进她掌心，“……你瘦了。”
    “我做了好多好多菜，然后，你也吃了好多好多。”
    “为什么……”晚倦语气里带著茫然和惶恐，墨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喃喃，“为什么你越来越瘦，脸越来越白，连嘴唇也没有了顏色。”
    鹿饮溪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泪水沾湿。
    滚烫的、苦涩的。
    “你最后会怎样？”
    晚倦声音乾涩，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听到的话语：“它就是这样的？”
    “那你最后会怎样？鹿饮溪。”
    他的声音很轻，就连唇都在微微颤抖。
    “……你会死吗？鹿饮溪。”
    鹿饮溪侧头避开晚倦的视线：“我会陪著你。”
    “陪著我？”
    晚倦的泪水无声滑落。
    他的指尖在发抖，连带著整个身子都在颤：“你之前说你爱我，可是我却从来不知道你的来歷。”
    “你是天衍宗弟子，却愿意陪著我逃命，对天衍宗没有半分感情。”
    “你没有对我提起过你进天衍宗以前在哪，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让我碰那面镜子……”
    “可是你知道我的一切。”
    他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珠，哽咽著，努力摆出凶巴巴的表情：“鹿饮溪，这不公平！”
    “……你要补偿我。”
    鹿饮溪顿了下：“我要怎么补偿你？”
    晚倦小心翼翼抬眼看她。
    “跟我回青丘。”
    他语速很快，像是怕被打断，又像是怕自己一停下就会失去勇气。
    “我修为已经很高了，哪怕不是为了九尾血脉，族长也会同意我回去的。”
    “而且、而且修为到了分神，就可以使用青丘药库里大部分的药材，青丘有很好的医修与我相熟……”
    “走吧？”他声音软下来，带著哀求。
    原来你这些日子修炼这么拼命，是为了这个。
    原小说剧情里你根本就不是自己回青丘的。
    鹿饮溪垂眸吻上晚倦的额头，心想。
    你明明一直都在等他们给你道歉，你明明是自己闯出了名声杀死了反派，青丘备上道歉礼来恭恭敬敬请你回去，你才回去的。
    毛茸茸的尾巴主动缠上鹿饮溪腰间，晚倦紧张的表情因为这个吻而稍微放鬆了些许，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
    【情绪值+1000 来源：晚倦 类別：开心、紧张】
    “走吗？走吧？”
    兴许是因为鹿饮溪这次沉默的时间太久，晚倦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泪水又差点掉了出来。
    “你不要不理我啊……”
    鹿饮溪轻轻嘆了口气：“好。”
    “回去吧，我跟你一起回青丘。”
    终於从她嘴里听见了一句能让自己开心的话，狐狸的耳朵瞬间竖起，尾巴尖也忍不住翘了翘。
    可晚倦的眼眶却更红了。
    他飞快地別过脸去，倔强擦掉了自己眼角要掉不掉的那滴泪珠：“你不准反悔。”
    “反悔了，我会討厌你一辈子的。”
    鹿饮溪没忍住憋笑，伸手挑起一缕某只狐狸的粉色髮丝。
    “你怎么还是用这招来威胁人？”
    还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