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咳血了，再耽搁下去，定会病情恶化，那时便离死不远了。”
    洛清涵没好气瞪他一眼，一脚踹开房门，便冒雨跑了出去。
    这个世界医术落后，发烧的确要人命，不过无妨，她有治发烧的丹药，到时吃一颗便好了。
    “洛清涵，站住……”
    林如海眸透红血丝，踉跄站起身子，刚走两步，便又咳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洛清涵冒雨跑了几步，被淋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地。
    她懊恼道：“早知道就备一把油纸伞了，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她双手遮在头顶，快步跑到一棵树后面，掰断一根绿叶茂盛的树枝，充当油纸伞，脚尖点地，运起轻功前往了药房。
    药房门虽已上锁了，洛清涵却丝毫不慌。
    她熟练地推开窗户，身影一闪，猫儿一般跃入房内，便点燃油灯，寻起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很快，她便抓了二两川贝母、一两杏仁、太子参等九种药材，将其放入砂锅内，熬煮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空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将药汤装入瓦罐内，封上口，便抱着跑向了一梦院。
    她推开房门，望着昏倒在地的林如海，还有他身旁刺目的鲜血，心中骤然一疼。
    她抱住林如海劲瘦的腰，将他小心放在床上，掐住了他的人中。
    林如海轻咳了一声，半响，缓缓睁开了幽深的眸。
    洛清涵将瓦罐递到他面前，打开盖子，露出了冒着氤氲热气的药汤，大眼睛熠熠发亮道：“夫君快将药喝了，病便会好了。”
    少女浑身湿透，雨水顺着鬓角滴滴落下，狼狈不堪。
    林如海定定望她许久，神色甚是复杂。
    他缓缓颔首，将药汤一饮而尽，顿感肺部舒服了些，伸手摸向少女额头，见并未发烫，才松了一口气。
    他哑声道：“换衣。”
    “好。”
    洛清涵轻轻点头，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绿色、绣银竹叶纹的夏装，背对林如海开始更衣了。
    林如海并未移开视线。
    他斜倚在床头，美人如玉，言笑晏晏。
    洛清涵动作一僵，耳朵根泛红。
    她想让林如海转过身去，但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这般说不大合适。
    她迅速将衣服脱下，换上新衣，将墨发散落擦干，咳了一声道：“时辰不早了，夫君快睡罢，明早……明早我再给你熬碗药汤。”
    她原以为每隔三日，给林如海服用一颗润香丸，便能抑制肺积恶化，可林如海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要糟。
    日后她只能一日三次，给他熬煮药汤喝了。
    林如海温和道：“将此事交予婆子便是，不必如此操劳。”
    尔后，他又道：“清涵的身材，倒比我想象的要好，可惜清涵身子一直未干净，我又久病成疾，无缘与清涵洞房了。”
    他似猜出洛清涵，不想与他共赴巫山，故意这般逗弄她。
    洛清涵脸庞一片涨红。
    傻子都知道，过去这么多时日，她身子早干净了。
    林如海这般说，是暗示他不会强迫自己吗？
    可他娶自己，不就是为绵延子嗣吗？如今怎又不慌不忙了？
    她诧异望林如海一眼，惋惜道：“是啊，此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夫君放心，我会继续保持身材的，如此看着养眼，对你病情有益。”
    林如海淡淡颔首，修长食指轻勾道：“过来。”
    洛清涵缓步走去，在林如海的示意下，坐在了床边，微微歪头道：“夫君想作甚？”
    林如海拿出一把木梳，温柔将她墨发梳顺，用浅青发带低束在脑后，轻启薄唇道：“雨水比清水脏，今日若不梳顺，明日便梳不开了。
    日后……莫冒大雨出去了，我瞧着心疼。”
    他声音低沉好听。
    洛清涵心头一颤。
    心疼？
    呵，冥月大陆那些畜生，一个个都盼自己去死，就连兄弟姊妹也……
    还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等话。
    “我若不出去，你便病死了……”
    洛清涵低头嘟囔：“你一死，我便不知何去何从了。”
    她的任务，便永远无法完成了。
    林如海不由笑了。
    “我有这般重要？”
    “有。”
    洛清涵下意识道。
    林如海眸色幽深，半响道：“不早了，睡罢。”
    “我头朝床尾睡罢？”
    她身上带着雨水土腥味，害怕林如海嫌弃。
    “不必。”
    林如海缓缓摇头，便将她拥入怀中，躺了下来。
    洛清涵头倚在他胸口，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似漂泊半生的人，终于有了一个家。
    但她明白，林如海只是她命中的过客，并非最终归宿，不能沉溺太深。
    她终究要回冥月大陆的。
    可她在冥月大陆虽地位尊崇，却高处不胜寒，太过寂寥了。
    一滴清泪，顺着她眼角滑落，浸湿了林如海的肩头。
    林如海不知她好端端地，为何会落泪。
    但他并未多问，只在她耳旁温柔道：“清涵，一切有我在。”
    洛清涵心头酸涩，没有吭声，很快沉沉睡去。
    林如海望着躺在自己怀中，举止古怪、有些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不由蹙眉。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眼神怎的如此沧桑？
    翌日清晨，洛清涵起床写下药方，交给林管家后，便去温泉池沐浴了。
    婆子按照林管家的吩咐，熬好药汤，端给林如海后，便低头退下了。
    林如海喝完药汤后，顿觉神清气爽，但他依旧浑身无力，只能在床上用早膳了。
    小厮将小木桌摆上床头后，丫鬟们便鱼贯而入，端来了皮蛋瘦肉粥、虾仁包子、桃花酥等早膳离开了。
    林如海敛眉，拿起筷子，正欲用膳，洛清涵便沐浴完毕，轻轻推开了房门。
    尔后，她便闻到一股胡椒味，顿时冷了脸庞。
    “包子里放胡椒了？”
    多油多盐、辛辣等物会让他病情加重，下人们不知道吗？
    林如海闻言，用筷子夹起一只包子，放在鼻下闻了闻，低哑道：“的确有淡淡的胡椒味，若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他眸底掠过一抹深意。
    他这几日用膳时，厨房每顿都会端来一笼，这等猪肉香菇味的包子，他和黛玉觉得味道不错，都会吃上一两个。
    难不成……
    他和黛玉近来咳疾加重，是因为这些包子？
    “夫君，咱们厨房混进脏东西了，想要加害你，我去查查是谁，将他拎过来审问。”
    洛清涵清澈的眸骤眯。
    林如海温和一笑道：“全都交予清涵了。”
    他修长食指轻叩床面，令人心中压力甚大。
    “好。”
    洛清涵淡淡一笑，刚转身准备离开，远处便响起一阵冷嗤声。
    “清涵姐姐，你和爹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林黛玉声音软糯糯的，甚是好听。
    第11章 吻她
    她今日在房内呆的无聊，便来一梦院寻洛清涵了，未曾想，竟正好听见这茬事。
    她穿一袭浅蓝襦裙，头戴粉绒花钗，小步踏入房内，微微屈膝，朝林如海行了一礼。
    “见过爹爹。”
    林如海眸透宠溺，抬了抬右手道：“快些起来罢。”
    “是。”
    林黛玉站直身子，微微歪头，笃定望向洛清涵道：“清涵姐姐，今日午时，我们守在厨房外面，定能抓住这脏东西。”
    “好。”
    洛清涵面透深意，牵住林黛玉的手，便离开一梦院了。
    路上，她勾唇道：“现今不过辰时，距午时还早，我带你出门逛逛街，咱们再回府罢。”
    多出门散散心，对她病情有好处。
    林黛玉含情目骤亮，连连点头，开心道：“清涵姐姐，我想要好看的绢花。”
    “好啊。”
    洛清涵趁机给林黛玉把了脉，心中骤沉。
    她的脉象流利度不高、有轻微冲击感，果真和她所料一样，患了痨病。
    若不及时治疗，待日后结核病变侵犯肺血管，便会血管破裂、咳血而亡。
    痨病和肺积一样，都是肺部疾病，可以每隔三日，给她服用一颗润香丸，再每日三次喝清热解毒的药汤，可以抑制病情继续发展。
    待她炼出十阶润香丸后，便能根治他们父女的病了。
    确定治疗方案后，洛清涵心中有了底，步伐都轻快许多。
    她们坐车出府后，洛清涵便吩咐车夫，将车停在了万宝司门口，带林黛玉去挑首饰了。
    进门后，林黛玉拈起一朵红色绒花簪，颦颦一笑道：“清涵姐姐，我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