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絮美目微眯，双手结出繁复法印。
    广袖翻飞如蝶，周遭灵气仿佛受到牵引，凝成缕缕银丝缠上少年身躯，与暗红火焰彼此撕咬吞噬。
    “噗！”秦无夜喷出一口黑血，气息顿时顺畅不少。
    柳长老眸光一凛，掌心猛地压向他气海：“凝神，抱元守一！”
    秦无夜只觉气海如熔炉炸开，剧痛中隱约听见柳长老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中，咬牙运转《葬仙诀》，將乱窜的噬心魔焰强行收束。
    渐渐地，暗红火焰隱入体內，银光將其紧紧包裹。
    这疗伤手段，看得围观弟子目瞪口呆。
    夜色渐深，大比第一日就这样结束了。
    人群皆数散去，独留几道人影站在远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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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老额间沁出细密汗珠，连袖口都被汗水浸透，终是顺利完成此次疗伤。
    她撤去法印，收势起身，垂眸看向少年。
    见他虽面色仍显苍白，但胸口的凹陷已恢復如初，这才冷声道：“三日之內不可动用灵力，后面的试炼你无法参加了。”
    秦无夜浑身经脉仍如烈火炙烤，却硬撑著坐直了身子。
    他抬眸望向柳如絮，嘴角扯出一丝桀驁的弧度：“柳长老，这试炼......我必须参加。”
    话音未落，喉咙便涌上一股腥甜。
    他生生咽下血沫，五指死死扣入地面青砖，指节泛白。
    “胡闹！”柳如絮冷月般的眸子扫过他，“虽然救回你一命，但若还敢乱来，就算你师父厉沧海来了也救不了你。”
    原来师父叫厉沧海啊，秦无夜心想。
    “无妨，我自有分寸。”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忽地咧嘴一笑，“张恆那廝呢？死了没？”
    柳如絮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淡淡道：“死透了。”
    她一甩袖转身欲走，忽又驻足提醒：“你师父外出前托我照看你，但你杀了刘崇山的爱徒，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明面上我能替你说话，但暗里的杀招……只能靠你自己躲了。”
    秦无夜闻言一笑：“他若敢来，我倒省得找上门了。”
    说罢便强撑著起身。
    “逞强也得有个限度。”柳如絮蹙眉，轻嘆一声，最终手掌一翻显出半截黑呼树叶。
    这半截不起眼的黑树叶，看似平平无奇，但隱约透出的灵力波动却昭示著它的不凡。
    “这是『夜冥寒叶』，生长於万丈深渊之下，千年才长出半截。”
    “它有调节阴阳、固本培元之效，或许能够压制你体內那霸道灵火，不让它作祟。”
    秦无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感激。
    虽然他现在对噬心魔焰的控制有所提升，但在重伤或灵力失控的情况下，那玩意儿还是很调皮和难缠的。
    若是有这灵药相助，无疑会大大减轻他的负担。
    柳长老为了救他，倒是破费了呢。
    “多谢柳长老，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秦无夜的声音虽微弱，但语气却异常诚恳。
    柳如絮轻轻点头，示意他不必客气，隨即道：“张口。”
    秦无夜一愣：“啊？这，直接生服啊？”
    这千年灵药，就这么简单粗暴？
    柳如絮显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切从简，少废话，赶紧咽下去。”
    话语虽冷，但其中却透著关切。
    秦无夜也不再犹豫，张口便將那半截黑树叶含入口中。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瀰漫全身，让他原本因噬心魔焰而炙烤的经脉感到一阵舒缓。
    “多谢柳长老。”秦无夜再次道谢。
    柳如絮轻哼一声：“不用谢我，月华续命丹和这夜冥寒叶的帐，我自会找你师父討要。”
    秦无夜嘴角一抽，刚要开口，却见柳如絮已化作流光掠向天际。
    夜风捲起几片枯叶，打著旋儿落在秦无夜渗血的衣襟上。
    “无夜师弟！”
    远处忽地传来急促脚步声，三道身影穿过比武台奔来。
    苏诺髮髻散乱也顾不得整理，陆明川紧隨其后。
    落在最后的青衫少年眉眼清秀，怀中抱著个玉匣，正是秦逸。
    “无夜师弟，你怎么样了？”苏诺喘著娇气，胸脯上下起伏，贴著他问道。
    “没事，死不了。”秦无夜咧嘴一笑，扫过陆明川，朝他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秦逸身上。
    秦逸刚想说话，突然就被秦无夜一把给抱住：“你怎么也来了，让你看笑话了呢，哈哈！”
    他重重拍打对方后背，震得玉匣咔噠作响。
    秦逸浑身一僵，忽地耳根一红，不敢乱动，生怕碰疼了秦无夜。
    “听，听说大比出了大事，我…我被拉著来看热闹……没想到是你……”他小声说著，忽地又紧张问道，“你怎么样了，我，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灵药。”
    秦逸轻推开秦无夜，有些慌里慌张地打开手中的玉匣，掏出掏出瓶瓶罐罐就往秦无夜怀里塞。
    “续骨膏，补气丸，补灵丹，养元丹，回春丹，还有鹤顶红......啊！拿错了！”
    苏诺和陆明川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秦逸只是秦家一个不起眼的子弟，每月领取的修炼资源有限。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估计是了他全身家当了吧？
    没想到，秦家还有人对秦无夜那么好。
    “你哪弄来这么多灵丹？”秦无夜轻笑一声，“不用了，柳长老已经帮我把伤势压制住了。”
    秦逸却异常坚持，涨红了脸：“拿著，我，我也只有这些能够帮你了。”
    秦无夜心头一暖。
    他接过灵药，轻拍了拍秦逸的肩膀：“谢了，兄弟。”
    陆明川在一旁则是左右顾盼，有些警惕地出声提醒道：“无夜师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聊，先回洞府吧。”
    “嗯，也好。”秦无夜点点头，看向眾人，“多谢诸位了。”
    苏诺和陆明川相视一笑，秦逸也轻轻鬆了口气。
    夜色渐深，四人並肩而行，穿过比武台，向住处走去。
    將秦无夜送回洞府后，见他们兄弟俩还有话说，苏诺和陆明川便先行告別。
    “说正经的——”秦无夜眼底笑意褪去，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与秦家已不死不休，你真能割捨血脉亲缘？”
    秦逸攥紧拳头，低著头轻语：“我娘死时，秦家无一人为她点长明灯。”
    他顿了顿，抬眼与秦无夜对视，眸中竟有血墨色翻涌。
    “从那天起，我的亲人......只剩你了。”
    秦无夜怔了怔，突然伸手揉乱他髮髻：“成，用不了几年，我定带你討回公道！”
    秦逸抿嘴一笑，重重点头。
    儘管秦逸比秦无夜还要大几个月。
    但他是自己年少时的依靠，如今……还是他的强大支柱。
    夜色如墨，月光如洗。
    两个少年並肩站在洞府外，仰望著那轮清明的圆月。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