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必要之恶
    阿迪朗达克山脉的神盾局基地，一个拥有数百块屏幕，十几名哨兵日夜坚守的监控室內。
    穿著包臀裙和白衬衫，看起来就像高级白领一样的黑寡妇娜塔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被她安装在这里一台计算机上的数据接收与发送器。
    她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著那名被她利用的哨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一边在心中默默数秒。
    只需要一分钟，黑寡妇就能將宇宙魔方的详细数据打包发送到在外面接应的交叉骨那里。
    宇宙魔方的信息保存在神盾局內部的区域网中，娜塔莎的这一行动不会触发任何警报。
    更不会被前段时间尼克.弗瑞联繫公子托尼.斯塔克製作的防火墙察觉。
    但就在数据接收与发送器工作进入倒计时阶段时，黑寡妇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台监控內部区域网伺服器性能的辅助屏幕上，代表冷却系统区域网络延迟的指標，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
    这个波动在正常值范围內，但黑寡妇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她在执行任务时有著野兽般的直觉，或者是反侦察能力。
    上一次这种能力在立方监狱帮助她发现了跟踪在身后的鹰眼，並立刻將计就计让鹰眼成了“九头蛇间谍”。
    而这一次，黑寡妇则立刻意识到冷却系统区域的网络一定出现了某种异常状况。
    “娜塔莎，等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这次的值班任务就会结束，我会得到长达半个月的休假时间，”那个名叫迈耶的哨兵还在黑寡妇的身边，“到时候一起去迈阿密旅游如何？”
    黑寡妇娜塔莎暗暗皱眉，这个名叫迈耶的哨兵与她距离太近，其他人又在看著他们看热闹。
    黑寡妇正思考该如何將他支开，好拔下藏在她身后的数据接收与发送器。
    那个冷却系统的网络波动正好给她提供了转移监控室內注意力的机会，於是她伸手一指那块辅助屏幕：“伙计们，那里出现了问题。”
    神盾局基地內任何异常都可能导致上千万乃至上亿的损失，几乎就在黑寡妇娜塔莎指出问题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转头看了那块屏幕一眼。
    “只是正常的波动，但既然魅力十足的黑寡妇指出问题，伙计们，让我们对冷却系统区域进行一次排查吧。”
    监控室內的哨兵说道，接著飞快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网络状態正常，线上防火墙未出现被攻击跡象。”
    “对冷却系统的网络硬体进行底层状態查询。”
    “联繫巡逻哨兵，派一队人前往冷却系统区域查看是否有异常。”
    “————“
    一连串的指令从监控室下达出去，黑寡妇娜塔莎看著这些哨兵们在心中默默数秒：“九，八，七————”
    倒计时为零时，她对宇宙魔方的数据窃取就將完成。
    神盾局內部区域网伺服器的冷却系统区域。
    就在黑寡妇將她的数据接收与发送器插入监控室內接口，並开始接收数据的一瞬间，蝙蝠侠就发现了这个极其隱蔽的，加密后的非標准协议数据流。
    常规状態下，这种隱蔽的数据流可能是神盾局內部成员访问区域网所產生。
    但蝙蝠侠会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比如：“除了我之外，此时的神盾局基地还有另一个人正在潜伏，或者这里存在一个技术远超过我的傢伙，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蝙蝠侠没有丝毫慌乱，这个最坏的结果他在潜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他没有对这个数据流进行任何的截取，避免这是神盾局內部的一次访问行为，而是直接使用蝙蝠电脑对这道数据流进行逆向追踪，並飞快地获取了包括来源ip、目標ip、数据包大小、发送频率等几乎所有信息。
    “对方位於神盾局基地的监控室內，信息从內部区域网机房的一个读取装置发出，接收装置为————一个数据接收与发送装置？”
    蝙蝠侠眉头微皱，几乎是本能地將一道追踪病毒植入了数据內部。
    ——
    就在此时，被黑寡妇指使的，对冷却系统底层硬体的审查又接踵而至。
    这一次蝙蝠侠没有对这道审查做任何干预，他植入在冷却系统中的硬体中间人装置为自供电，网络审查根本发现不到它的存在。
    现在唯一的隱患是可能会有人来到冷却系统区域进行物理排查，蝙蝠侠需要在他们到来之前先行撤退，藏到那辆蔬菜运输车上。
    噠噠噠————
    脚步声由远及近，蝙蝠侠没有任何慌张，沿著自己事先制定好的撤退路线离开，飞快地朝著神盾局基地的食物储备区靠近。
    那辆蔬菜运输车正静静地停靠在基地外围的集散区，蝙蝠侠利用漆黑蛛丝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货车底部，接著两只手分別抓住蝙蝠披风的一角后再抓紧了货车底盘。
    嗡几乎就在蝙蝠侠就位的下一秒，这辆运输蔬菜的货车缓缓启动，朝著神盾局基地的外围大门缓缓驶去。
    也就在同一刻，蝙蝠侠启动了那枚植入在冷却系统中的中间人硬体，使其精確控制冷却液流速並影响伺服器核心处理器的运算。
    在那个极难復现的微小错误出现的一瞬间，蝙蝠侠提前骇入的神盾局卫星接收到了指令。
    先知ai也早已做好了准备，神盾局卫星接收指令后，先知ai也立刻开始针对斯塔克武器的经手人、部门等信息进行大范围查询。
    一秒，两秒，三秒————
    “布鲁斯，所有关於斯塔克武器的经手人信息已查询完毕。”
    先知ai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这辆蔬菜运输车彻底驶离了神盾局外围基地，朝著纽约的方向不断加速前进。
    “迈耶，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神盾局基地內的监控室里，黑寡妇娜塔莎悄悄拔下了那枚数据接收与发送装置，依旧將其藏在了自己的包臀裙內侧，紧贴大腿的位置。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宇宙魔方的资料已经传输到了外面接应的交叉骨布洛克.朗姆洛的手中，接下来很快就会由交叉骨保存並运输到九头蛇基地內部。
    黑寡妇娜塔莎鬆了口气，语气轻鬆地对刚才那个因为冷却系统波动而被迫忙碌起来的哨兵迈耶说道。
    迈耶摇摇头，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即使冷却系统那部分的屏幕並非他负责：“波动除了一开始你提醒的那次之外，在刚才又出现了一次。”
    “最近这段时间看来又得加班了。”
    黑寡妇娜塔莎不再理会哨兵迈耶，转身凑到那块负责监控冷却区域系统的屏幕前端详，接著匆匆离去。
    “娜塔莎，你去哪里？”迈耶在身后低声喊道。
    “去冷却区域检查。”黑寡妇远远丟下一句话。
    神盾局基地的区域网伺服器並不大，黑寡妇赶到时，那些被派来检查这里的基地成员刚刚撤离，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娜塔莎心中却隱约有了猜测，將这里的所有灯光打开，一寸一寸，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寻找。
    將近一个小时后，娜塔莎终於在冷却系统的冷却液输送管道上发现了蝙蝠侠留下的那枚中间人硬体。
    “可真够蠢的，神盾局已经被一个神秘傢伙潜入了一次。”
    黑寡妇娜塔莎並不蠢，她很快发现了这东西的工作原理是控制冷却液的流速，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她冷笑一声，低声说道。
    娜塔莎隨手將中间人硬体取下，正要將自己包臀裙下藏著的数据接收与发送装置和这个中间人硬体一同销毁时，她突然愣住了。
    这个神秘人既然能够通过物理方式入侵神盾局內部的区域网，是否也能够察觉到她之前在监控室里对宇宙魔方的数据进行传输？
    黑寡妇不敢赌，她急匆匆离开冷却系统区域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给交叉骨布洛克.朗姆洛发送信息时，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和交叉骨在此次行动中没有任何会面与交流，一切完全由九头蛇安排。
    如果那个神秘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並在交叉骨朗姆洛所接受的信息之中植入追踪病毒————
    宇宙魔方的信息不仅可能被篡改，泄露，並且朗姆洛抵达九头蛇基地之时，也將是那座九头蛇基地暴露之时！
    黑寡妇娜塔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四个小时后，整整在蔬菜运输车底部保持一个姿势始终没变的蝙蝠侠鬆开了手。
    他已经跟隨这辆车抵达了纽约市，並利用蝙蝠爪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市政厅地铁站中。
    咚！
    脚步声在地铁站中响起，毒液立刻从生態箱里扬起了脑袋，好奇地看著身上沾满了泥土的蝙蝠侠。
    蝙蝠侠没有理会毒液，连战衣都来不及脱下，飞快地让先知ai进行资料梳理。
    他在神盾局基地里给另一股数据流植入了病毒，但目前那个病毒並没有检测到数据接收终端被激活。
    蝙蝠侠得先查询斯塔克武器相关的资料。
    资料显示，那批曾经由神盾局流出，並由埃阿斯安保运输，最终落入金並手里的斯塔克武器审批流程一切合规，而这批武器的经手人则是神盾局一个名为加勒特的资深八级特工。
    加勒特的行动报告完美无缺，但那批武器確確实实流入了市场。
    这证明斯塔克武器的流失並不是因为一个简单的腐败特工，而是一个结构严密、深藏不露的內部组织。
    他们行事谨慎，所有操作都利用神盾局自身的合法流程作掩护，线下进行，线上不留任何直接证据。
    他们是九头蛇。
    “斯塔克的武器流出与九头蛇有关？”蝙蝠侠看著整理出来的资料握紧了拳头。
    蝙蝠侠掌握了斯塔克武器流入黑市的直接证据链，他可以將这些证据交给托尼，也许能让他醒悟。
    但蝙蝠侠没有选择这么做，白天劝阻托尼.斯塔克时，托尼几乎下意识拋开责任，交给律师团处理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即使他不再以彼得.帕克的身份，而是穿著阿卡姆战衣，以蝙蝠侠的身份將这些证据摆在托尼斯塔克的脸上，托尼依然会选择內部处理。
    这可能会打草惊蛇，让九头蛇隱藏得更深。
    蝙蝠侠需要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来彻底摧毁这条產业链，而不仅仅是提醒托尼。
    他需要发起一场商业打击，来终止托尼.斯塔克的军火生意继续生產，最起码要停止对军队以及神盾局的供应。
    蝙蝠侠不会相信整个神盾局內部只有加勒特一个九头蛇的成员，他也不相信斯塔克武器流入市场的渠道只有神盾局一种。
    今天白天，在斯塔克大厦里，电视上播放的皇后区警局里的那颗子弹就和蝙蝠侠此前调查的斯塔克武器款式截然不同。
    这足以说明神盾局，军方，甚至是斯塔克集团內可能都有九头蛇的身影藏在暗处，蝙蝠侠必须採取一些极端手段才行。
    隨著蝙蝠侠的行动从市政厅地铁站里展开，他脑中闪过一幕幕与托尼.斯塔克见面的场景。
    每次见面，托尼都会高举酒杯，邀请蝙蝠侠来上一杯，並时不时说些笑话，甚至在蝙蝠侠为那个半成品ai模型抬价时，托尼也没有任何不满。
    他將哈皮.霍根提拔为了保鏢兼司机，將神盾局的防火墙计划交给他来做。
    他在研发出新款飞弹，认为这是一个能够赚到钱的项目后选择邀请蝙蝠侠加入，虽然蝙蝠侠对此拒绝。
    蝙蝠侠能够感觉到那个嘴上刻薄，酗酒的公子將他当成了“能够说得上话的普通朋友”。
    儘管只是“普通朋友”，但那份微薄的友情是真实存在的。
    蝙蝠侠知道一旦自己启用打击手段，让托尼.斯塔克的军火生意停止下来，股价暴跌、订单取消，伤害的绝不仅仅是托尼。
    成千上万普通的斯塔克工业员工：流水线上的工人、秘书、研发人员————他们会因此失业，家庭陷入困境。
    蝙蝠侠会为此进行匿名的援助，为因此失业的斯塔克员工建立一个紧急援助基金。
    但是无论托尼.斯塔克是否知晓“蝙蝠侠就是彼得.帕克”，他都有很大概率与对方从此之后断开联繫。
    “您確定要这么做吗，布鲁斯？这可能会毁了他。”
    隨著蝙蝠侠將一道道匿名信息朝著美国证监会和国防部发出，用ai模擬一个个水军製造舆论时，先知ai开口问道。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蝙蝠侠声音越发低沉：“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一个能和我討论一切的————朋友。但如果我不这么做，他的武器会毁了更多人。”
    “这是我所需要承担的必要之恶。”
    “我寧愿他活著恨我，也不愿他死了之后，我还在他的葬礼上假装我们曾是朋友。”
    “执行计划，芭芭拉。”